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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在后院一间大屋子里点了烧银霜碳的两座矮炉子,屋子当间还拿青石抹缝拼出来个半人高、一丈宽窄的大旱池子,池子里仔仔细细垫上了两成干草、三成细沙、五成干黄土拌匀的蓄窝土,九只身子足有巴掌大小、尾巴倒只有两寸长短的钢针鼠只一见刚刚叫人扔进了旱池子中的一只田鼠,立马一窝蜂似的扑了上去,三两下便将那只还没弄明白东南西北的田鼠撕扯成了一堆散乱血肉。
手里捧着个显见得是有了年头的紫砂壶,站在旱池子旁的猫儿爷眯着一双眼睛看着那九只吞噬着田鼠血肉的钢针鼠,很有些自得地低声咕哝起来:“好我的崽子们,爷可是花了心思、费了气力、烧了大把银子伺候着你们。等得叫你们见真章的时候,你们可千万不能怂了!”
很有些凑趣地,那生得眉短目细的管事谄笑着凑到了猫儿爷的身边,将一支插在玉石烟嘴上的烟卷儿递到了猫儿爷的手边:“爷,就凭着您调教出来的这几只玩意,估摸着四九城也都是出挑拔份儿头一号。只要是爷瞧上的物件,这几只玩意指定就能给爷叼来。到时候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爷这下半辈子可就天天都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了!”
捏过了那支足有一掌来长的玉石烟嘴儿,猫儿爷轻轻嘬了一口烟卷儿,扭头朝着凑到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喷了口烟雾:“甭在这儿净捡着好听的话糊弄我!今儿那只玩意,放出去了?”
忙不迭地点着头,管事伸手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个巴掌大小的本子,拿手指头沾了点儿唾沫星子翻开了账本:“爷,这账上一笔笔可都记着,保管丁点儿都错不了!就这么一个月的功夫。拢共放出去二十八只玩意。放出去之前,也都给玩意喂过慢药,撑死了就能活过去两天,肯定乱不了爷订下的章程!”
不置可否地晃悠着手中的紫砂小茶壶,猫儿爷看着旱池子里几只吃光了田鼠血肉、却还兀自伸着鼻子四处乱嗅的钢针鼠,随手将玉石烟嘴朝着旱池子旁一搁。伸手抓过个竹夹子从旱池子旁的鼠笼子中夹出一只肥硕的田鼠,再次抬手扔进了旱池子中。
眼看着再次一窝蜂扑到了田鼠身上撕咬的九只钢针鼠凶悍的模样,猫儿爷眉目不动地低声哼道:“打从明儿起,把话给我放出去。就说我手里头有九只调教出了全活儿的玩意,四九城里玩家有一个算一个,不问场面交情,只论价高者得!腊月二十八之前,一定要把这九只玩意儿给放出去!”
把一双细小的绿豆眼睛都瞪成了栗子般大小,生得眉短目细的管事讶然惊叫起来:“爷。您这是。。。。。。。您逗我玩不是?就这九只玩意,您可当真是花老了心思、费多了开销才调教出来,就这么拿出去给了旁人,这买卖可真就亏大发了!”
乜斜着眼睛,猫儿爷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满脸惊诧神色的管事:“你横是觉着爷能做赔本儿的买卖不是?”
眨巴着一双绿豆眼睛,管事的嘬着牙花子琢磨了好一会儿,方才摇头朝着猫儿爷说道:“爷,这四九城里可有句老话——窖里钱不算钱、长流水万万年!就您调教出来的这九只玩意。少说也都能使唤上小两年的功夫,能得来的值钱玩意指定也少不了。可要是就这么把玩意卖出去。这可就是一锤子买卖,哪怕是能挣回来几个,那可也真不算多?再者说了,就四九城里那些个见天儿来咱们宅门前候着等捡洋落儿的碎催,掏净了腰子又能有几个。。。。。。。。您这不值当啊!”
美滋滋地从紫砂小茶壶里嘬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猫儿爷慢悠悠地绕着旱池子踱开了四方步:“就瞅你那点眼力见儿。这辈子也就能当个听调听喝的碎催!不怕明着告诉你,爷手里头当真伺候着的玩意,搁在四九城里那就得是一绝!就你眼面前这九只玩意,摞一块儿都不够爷手里伺候着的那玩意瞧的!麻溜儿的,照着爷吩咐去办事。等这事儿成了之后。爷亏待不了你!”
拿捏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生得眉短目细的管事谄笑着朝猫儿爷一哈腰:“敢情爷心里头另有章程?闹得我这儿还一个劲儿瞎琢磨。。。。。。爷放心,我这就找人把话给放出去,保管误不了爷的事儿!”
冷笑着拿玉石烟嘴在自己胸口上点了点,猫儿爷带着几分奚落的神色朝着管事的笑道:“就这二十来天的光景,瞅着你身上可是多了不少零碎?怎么着,门包儿加上好几回暗门子伺候,过得还算滋润?”
谄媚地朝着猫儿爷打了个千儿,生得眉短目细的管事谄笑着应道:“这不还得靠着爷手里头赏下来么?离了爷赏下的玩意,我不过就是四九城里一把抓七个的碎催,谁还拿正眼瞧过我一回呀?爷您放心,我这人知道好歹。。。。。。。”
挥手让管事的退出了屋里,猫儿爷凝神细听着管事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放下手里头的紫砂小茶壶与玉石烟嘴,伸直了胳膊轻轻一抖袖子,仰头朝着屋顶低声吆喝道:“我的宝贝儿,出来走走吧?!”
伴随着猫儿爷的轻声吆喝,从房梁上猛地跳下来一只通体金黄的蜜狗(注1),轻飘飘地落到了猫儿爷轻轻抖动着的胳膊上。或许是瞧见了旱池子里那九只凶悍异常的钢针鼠,那只通体金黄的蜜狗浑身细毛一乍,一条大尾巴猛地一蜷,飞快地摆出了一副捕猎的架势!
轻轻摇晃着脑袋,猫儿爷啧啧有声地吆喝着喝住了那只作势欲扑的蜜狗:“我的宝贝儿,这几个小崽子爷还留着有用,你可是不能嘴馋!要是真饿了,爷这儿吃的可尽够!来。。。。。。下场子跟这些个小崽子们遛遛腿儿、活动活动!”
抖手把那只通体金黄的蜜狗放进了旱池子里,猫儿爷一边瞧着那只蜜狗三两下便按翻了一只钢针鼠、但却又猛地喷着鼻息将那只钢针鼠远远扔了开去,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我的宝贝儿。都跟你说了这些小崽子们不能碰,你还非不听!吃了这么多回苦头了,也该是要长点记性了吧?”
嘴上说着话,猫儿爷的手上倒也没闲着。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个只有核桃大小的瓷瓶,猫儿爷一边伸手用竹夹子将鼠笼子里的田鼠一只只夹了出来,一边将那小瓷瓶里装着的、散发着淡淡花香味道的黏稠汁液在那些田鼠身上倒了少许。却是将那些身上倒着黏稠汁液的田鼠随手扔到了脚下。
骤然得了自由,那些个身上沾着粘稠汁液的田鼠自然是四处乱窜着逃了开去。等得猫儿爷将鼠笼子里最后一只田鼠扔到了地上时,其他的田鼠已然窜到了屋子中的各个角落,尖声惊叫着四处寻觅着能够逃生或是藏身的地方。
把那小瓷瓶珍而重之地放回了自己怀里,猫儿爷身上在旱池子边缘轻轻一拍,嘴里低声叱喝道:“宝贝儿,吃食了!”
像是能听懂猫儿爷的吆喝一般,原本还在追逐着那些钢针鼠戏耍的蜜狗猛地一个纵身,轻而易举便从那半人高的旱池子里窜了出来。
明亮的灯光下。那只通体金黄毛色的蜜狗犹如一道黄色的闪电一般,飞快地在屋子里来回穿梭。伴随着满屋子的田鼠不断的尖声惨叫,不过是一碗茶的功夫,那只通体金黄毛色的蜜狗已然将四散在屋子里的全部田鼠咬杀干净,再将所有的田鼠尸体全都叼到了猫儿爷的脚边。
满意地看着脚边那只瞪圆了眼睛、微微摇晃着尾巴等候自己调遣的蜜狗,猫儿爷伸手指了指自己脚边堆积起来的田鼠尸体,压着嗓门低声笑道:“今儿这活计还算是练得漂亮,都吃了吧!等过了腊月二十八。爷可就全都指望你。。。。。。。”
话音未落,原本站在猫儿爷脚边的那只蜜狗猛地竖起了耳朵。抬头朝着屋顶上吱吱急叫起来,浑身上下的金黄色细毛也再一次乍了开来!
眼神一凝,猫儿爷一双手顿时朝着自己后腰上头别着的两把小攮子摸了过去,眼睛也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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